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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知道奶奶也是没办法了,村民从逃难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再换过地方。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祖先们用血肉建起来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搬走。
现在只能指望裴枭能日行一善,如果那煞真的出来,他能帮一把手。
我唉声叹气的趴在桌子上,心情格外复杂。
奶奶看了我一眼,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很犹豫。
我大概猜到了她想说的话,抿了抿唇,率先开口道,“奶奶,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奶奶拍拍我的手背,叹了口气,“嫣嫣,奶奶知道,自从昨晚你知道兰墨是你生父之后,心里就一直很不自在,觉得自己亏欠了我们,我想告诉你,他只是你名义上的生父,你并没有亏欠我们什么。”
“名义上?是,是什么意思?”
我坐直了身子,有点搞不清奶奶的脑回路了,如果是养父还能说名义上,但生父也能说是名义上吗?
难道当年陈洁柔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当年陈洁柔生下来的那个孩子,确实是夭折了。”奶奶眉头紧皱,好像不太愿意再提起这件事,看着她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
但这是关于我身世的事情,再不忍心,我也想弄清楚,我父母到底是谁。
是养育了我十几年的爸妈,还是,昨天才正式见过面的兰墨。
“她的孩子夭折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非要说我是他们的孩子呢?”我满脸的疑惑,他们的孩子死了,就要让我当他们家的孩子吗?
“说起来,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你叔公一家,造孽啊。”奶奶沉痛的闭了闭眼,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我房间那本书你去翻了吧,你知道续命还有个名称叫什么吗?”
我愣愣的摇头,“不知道。”
“叫渡魂,这是邪术,要遭天谴的,但是没办法,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就会失去你,你当年病的太重,看了很多医生都不见好,只有这个办法了。”
听完奶奶的话,我心里大骇,“你们.......”
奶奶没等我把话说完,直接说道,“这是你爷爷想出来的办法,反正你堂叔和陈洁柔的孩子也死了,就用她的身体,让你活下来。”
我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疯狂。
“所以爷爷才会.......”那么早死。
后面这句话我说不下去了,我现在心里翻江倒海的。
这事,超出了我十几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的身体,居然不是我的。
“是啊,他是遭到了报应,才会那么早死。”奶奶红了眼眶将我的话接了下去,抓着我的手微微用力,“我当年劝过他,不能这么做,可他不听。”
“奶奶,你别说了。”我制止道,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事,你迟早要知道的。”奶奶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我,仿佛很多年没见过我一样,“一转眼,我们嫣嫣也长大了。”
“奶奶,为什么渡魂会遭天谴,你不是说她当时已经死了吗?”只是要了一具空壳身躯而已,为什么会遭到这么大的报应呢?
还是说,奶奶还有事情瞒着我,她根本没跟我说实话。
“傻孩子,人死后,魂入地,身入土,我们把她的身体给了你,就是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稳,这种事情肯定是要遭天谴的。”奶奶说着,松开了我的手。
手背泛着红,我缩回来揉了揉,点头道,“我明白了。”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奶奶都告诉你了,不过你记着,这事谁也不能说知道吗?”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脸又沉了下来,慎重的不行。
“嗯嗯,我保证一个字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手放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以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何况,就算说出去也要有人信,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别人听了指不准要把我当成神经病。
奶奶说完这些,整个人好像轻松了不少,看来这事积压在她心中,也让她不好过。
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会让人轻松一些。
奶奶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吃饱了就去休息吧。”
我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奶奶,那异瞳,是因为身体不是我的,所以才会.......”
“不是,异瞳是你出生就有的,渡魂之后,我们以为异瞳会消失,可没想到,即便换了一具身体,也不能改变这个特征。”
“那当年陈洁柔是不是见过我,她记住了异瞳,所以才会认定我是她的孩子?”
“嗯,当年她生产之后,偷偷的跑出来看过你。”奶奶摸摸我的脸,“其实,她生前对你还是有爱的,只可惜,命运弄人啊。”
“奶奶,她心里爱的不是我,是她女儿。”我认真道,这一定要分清楚。
就是不知道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是不是已经投胎了,想想也真是可怜,她还没见过天上的太阳,还不知道这世界有美好,就这么走了。
“行行行,是她的女儿,不是你,嫣嫣是我们家的。”奶奶前所未有的笑容,看来她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
可我,却好像陷入了阴影中。
吃过早饭之后,我就听话的去房间补觉,刚睡下去就开始做噩梦。
梦见一个女人,站在白雾中,阴沉沉的对我说,“把我的身体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我的身体,身体还给我。”
白雾映出她的身躯,她张牙舞爪,似乎是想要扑过来,可惜被白雾给遮挡住了,根本过不了。
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是被吓得冷汗淋漓,直到惊醒,脑海中还残留着她凄厉的尖叫声。
还有那张牙舞爪的身躯,仿佛要将我撕碎一般。
我喘着粗气躺在床上,直直的望着床顶。
“做噩梦了?”
裴枭从玉戒中出来,坐在我床边,身体替我擦擦额头的汗水。
我点点头,“我梦到了这个身体的主人了,她要我把身体还给她。”
虽然奶奶说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我相信,裴枭是可以知道的,而且,他之前肯定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我罢了。
果然,听了我的话,他也没有很惊讶,安慰道,“梦是相反的。”
我翻了个身,抱住他结实的腰,将脸埋在他腹部中,闷声道,“可我的梦,从来都不是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