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坏消息

香小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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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全文购买既可即时看到最新章节。  “你不穿我就得跟你换裤子, 你让我这样儿跟你换裤子呀?就在这儿换裤子?那我也得脱了啊。”

    周遥振振有词,非常讲理的。

    他哼唧着说:“我才不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脱裤子,我不脱。你也穿上, 嘉嘉。”

    陈嘉:“不想穿了。”

    周遥小声说:“以后别当着那么多女的面儿脱裤子……裤衩都露出来了……别光着么。”

    陈嘉:“光着挺好的……宁愿光着。”

    “我说不成, 你就是不准光着。我说话在你这儿能算数吗?”周遥的话音时而很严肃,时而已经像撒娇了,耐心地哄, “嘉——你能听我的么?听我的话你就把自己包上。我光着膀子都挺冷的,我冷你肯定也冷啊, 别这么虎/逼别跟我赌气成吗陈嘉?”

    “你还要让我也跟着脱裤子么,那我里面就剩一条秋裤了啊啊……我穿个秋裤,那么多人看着我……我不脱,我才不脱这个运动裤, 就不脱, 你快穿上吧。”周遥耍出三十六计之小男人撒泼了,跟别人他真的从不这样讲话。

    他说:“你把牛仔裤穿回家去吧, 下回出来玩儿咱俩再换过来。”

    这招专门对付陈嘉, 当晚经证实非常有效。陈嘉眼底的神情像是被蛊惑了……

    瞿连娣站在远处看着,也像是被蛊惑了, 觉着周遥这个男孩, 怎么能这样好。

    她赶紧捡了外套跑过去, 把周遥大宝贝儿给裹上, 皱眉说陈嘉:“你把秋裤又给我脱哪儿去了?白天出门又不穿秋裤你……咳……”

    她后面站了一排大眼瞪小眼儿已发觉自己很没眼色也没面子的群众。围观的听不清言语对话, 只能看到那两个男生,站在微微积雪的空地上,皮肤冻成通红,周遥还拽着陈嘉的手腕摇了好几下,笑呵呵地把人哄好了,毛儿捋顺了……

    这种事,吃瓜群众心里都会有点儿小心思,酸不唧儿的。本来一群灰鹌鹑蹲在地上,各安其位相安无事,偶然竟有一只最丑最弱的鹌鹑飞上枝头,跟漂亮的锦毛雉鸡并排站在一根枝儿上了,这让其他鹌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留在地上呢?

    厂工会的人,一听这是周遥弄伤了,可不敢怠慢,工会主席蔡十斤和他老婆,亲自开着“金杯”面包把周遥送回家去。

    不大的面包车里,足足装了八个人,簇拥着小周同学。因为医务室和行政科一群不相干的人都想露个面儿,都很想表现体贴细心和亲如一家的同志情谊,恨不得把周遥当成自家大侄子一般照看。

    大家为什么蝎蝎蟄蟄的挺当回事?这多少也是个小事故,年关谁都很怕出事故惹麻烦。而且,在这种大工厂里,定是曾经出过几起类似事故的。

    周遥那时是贼大胆,后来回家听他爸说的,这种大厂子的厂房,出事故非常可怕,有人被高压气浪打着了,或是有人被吸进去掉进去了,上千度高温下一转眼就化成白气,渣儿都找不着了。

    机床厂后身的砖砌水塔也出过事,多年前有学生跑进去玩儿,不慎被关在里面了没出来,等到大人发现,已经缺氧窒息没命了……多危险啊。

    这件事本来就过去了,随后,就在厂里准备放假的前一天,瞿连娣在办公室里接到个电话。电话就是找“瞿师傅”的,听声音极为温存委婉、礼貌客气,但她不认识。一问,就是周遥的妈妈。

    周遥妈妈就是专程打电话过来道谢,谢谢陈嘉同学把不懂事的皮孩子周遥“救了”,没让周遥真出危险,就后脖子起了几个水泡没有大碍。电话里客气了两句,顺便给瞿师傅全家拜年。

    瞿连娣还在办公室收到了周遥妈妈拖人捎带过来的一盒大红柑子,说,“知道陈嘉是遥遥在学校的好朋友,送你家些橘子吃”。

    周遥妈妈百忙之中肯定也不会亲自造访,打个电话送盒橘子,就是很客套的功夫了,很会办事。

    但这盒橘子,也确实让收年货的瞿连娣在办公室里“挺有面儿”。她们科室的科长都跑来围观一盒大红柑子,反季节的高档水果礼盒不知是从南方哪里运过来的。科长笑一笑,特意招呼一句“瞿师傅过年好啊,过年带你家陈嘉去哪玩儿啊”……

    厂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城市街道的道旁树上都布置了彩灯,鞭炮“噼啪”作响崩飞了上一年的霉气,喜迎新春,过大年了。

    冬天在小平房里做饭也挺冷的,因为炒菜要在屋子外面炒。

    她们家是在平房外面的屋檐下,又搭出半间房,里面置上灶和煤气罐。这半间厨房还是陈嘉家和邻居阿姨家共享,其实也属于两家共同挤占院子里的公共空间了。当然,大杂院里大家都这么干,穷到没脸皮了每一户都见缝儿打桩、乱搭乱建,给自己家扩大地盘。

    瞿连娣在案板上擀着饺子皮,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那时候春晚负责煽情的主持人还是倪萍和赵忠祥,那时候牛群冯巩还在兢兢业业地说相声没有转行呢。

    “周遥这孩子,真不错,懂事的好孩子。”瞿连娣由衷地感慨,心里喜欢。

    为什么说人家“懂事”?

    周遥家长打电话过来答谢,肯定就是周遥在家长面前叨叨的,夸陈嘉了,这就是“成熟懂事”的表现方式。

    她自言自语,蹲在背后用炉子烤发面饼的小子都听着呢。

    “学习好,品德好,长得也好看!”瞿连娣手里飞快地甩出三个饺子皮,“人家怎么养出来这么好的儿子。”

    陈嘉:“…………”

    这话简直像吐槽她养出来的臭小子学习也不灵,品德千万别提,长相更不能看……这也就是夸的周遥,但非是夸别人,陈嘉就要拿铁钎子划拉地了!

    全厂现在都知道周工程师他们家有个很不错的男孩叫周遥,走在厂区回头率颇高。

    ”陈嘉,你以后……”瞿连娣说,“别随便带遥遥在厂子里疯玩儿,也别总是带来咱家里。”

    “怎么了?”陈嘉吐出几个字。

    “在学校里悄悄玩儿就行了,”瞿连娣垂着眼擀皮儿,“别显得咱们,显得咱们整天巴结着,你不懂人情世故。”

    陈嘉眼里映的是炉膛里鲜艳的火光。他从来没觉着自己巴结过周遥。

    俩人见面,时常互相甩个很屌的眼神,谁也没巴结谁,就好像不由自主的,出出溜溜地就吸一块儿去了……

    春节各回各家过年,走亲访友吃喝玩乐,周遥直接吃胖了五斤,好不滋润,牛仔裤的裤腰都开始勒他肚皮了。

    节后没两天也就开学了,佳节良辰转瞬即逝,在东北还能趁着雪大在家多赖几天呢。北京学校这个寒假太短了,吃玩儿享受都来不及,直到开学才惦记起,他还有位一起扛枪一起销/赃的狐朋狗友名叫陈嘉。

    结果,开学报道第一天,陈嘉就没有来,座位空着。

    老师进来也没解释哪个同学为什么没来,直接就打开课本讲新课了。周遥一整天盯着旁边那空荡荡的一套课桌椅,特别闹心,琢磨着出什么事了?

    放假在家被妈妈呲儿了?犯错挨打了?

    甚至……交不起学费不来了?

    他中午从老师办公室门口经过,不会蠢到找老师打听,特机灵地上楼找到六年级的教室。

    “哎你知道陈嘉干吗去了?”周遥看见唐铮从班教室里晃出来,“开学他不来?”

    唐铮那天就对他很冷淡,第一声都没理他,沉着眼,从楼道里直不楞登过去了。

    “哎?唐铮!”周遥说。

    “自己去他家看啊!”唐铮走过去了,回了一句。

    “怎么啦?”周遥问。

    “前天晚上上吐下泻差点儿挂了,”唐铮哼了一声,“还是老子把他背到医院的,有你什么事儿啊。”

    周遥:“啊?……”

    当然的,周遥当天下午放学直接去找陈嘉了。就陈嘉这号人,“能直立行走的牲口”似的作风和体质,竟然也会生病的。

    这事要从过年阖家团圆这事说起。

    每逢春节,按国人的传统,一家人是要吃一顿团圆饭的。陈嘉的爸爸还是从学校回来了。不回来也不行,学校其他教职工和学生也都回家过年,食堂炊事员都放假了你也没饭吃啊。

    大过年的两口子不会当着孩子面儿拌嘴,都心平气和维持着做父母的体面。瞿连娣做了一桌子好菜,有鱼有鸡还有从胡同口熟食店买的白水羊头。晚上睡觉是个麻烦,两口子睡大床,陈嘉就只能睡在临时搭起的小钢丝床上。

    他爸爸说,嘉嘉,还是我睡钢丝床吧。

    陈嘉说不用,他把棉被往头上一蒙,他睡钢丝床。

    那时的平房小户人家,两代甚至三代人同居一室绝不鲜见,都是这样忍过来的,竟然也没有影响当代人口生产力的大/跃/进式膨胀。陈嘉这一晚上也没听到任何“恩爱”的动静或者“吵架”的动静。他爸他妈现在好像连吵架都吵不动了。而且,陈明剑还特意从学校扛回来一大摞《西方当代思想史》《苏格拉底的申辩》《第一哲学沉思集》什么的,几本书垫头,另几本书垫脚,在家里也埋头看书——这摆明就是跟老婆没话说了。

    也恰恰因为房子居住面积太小,那时的夫妻不和吵架,也不方便分房分居。谁想分居谁就出门右转,抱着煤气罐睡小厨房里去啊!

    然而,陈明剑这次回家过年,却在家里造成了“蝴蝶效应”式的后果,还是影响了那娘儿俩。

    阖家团圆的节日瞿连娣把菜一下子做多了,平时贴饽饽熬白菜的,这会儿一下子做了很多荤菜,他们家,却是没冰箱的。

    以前有一个二手小冰箱,正好坏掉了。对于他们这样人家,平时做饭必须卡着饭量,只能做一顿,吃到盘光碗净,绝不能剩。就这回,陈明剑都走了回学校了,菜还剩着没吃完呢,哪舍得就倒掉?……

    结果就那天夜里,娘儿俩一齐上吐下泻。

    陈嘉比较严重,直接就歇菜了,全脸发白虚脱,路都走不了。瞿连娣是跑隔壁院子喊了唐铮帮忙,用板车拉着去朝阳医院了。

    “闹肚子这么严重啊?”周遥这会儿前来探望病号,扒在床边摆弄陈嘉的脸,拍一拍,“哎,你脸都发黄了,蜡黄蜡黄的!”

    “白菜帮子吃多了。”陈嘉说。

    “哎呦,脸咋又红了呢?”周遥就是故意的。

    “发现你过了一年长了一岁还是这傻欠傻欠的样儿,”陈嘉哼了一声,“老子立刻又活过来了。”

    哈哈哈,周遥一乐。

    “不会是老师派你来给我补课吧?”陈嘉警惕地问。

    “别做梦了。”周遥双手撑在陈嘉身侧,“就你这种做题智商按本儿限量供应还缺斤短两的,爷爷我才不给你补课呢……我就过来看看你挂成啥样儿了!”

    操/蛋,陈嘉用手臂挡住脸也笑,俩人真欠。

    这娘儿俩就是吃坏了肚子,拉痢疾了。

    陈嘉很少这么虚弱,浑身娇软了似的,都拉脱水了,说话声音也轻了,骂人都骂不动,可真不像这个人啊。周遥就把书包里悄悄带的随身听拿出来,也躺进陈嘉的被窝,烧着煤的屋子特暖和。两人共享一个耳机、一个枕头,就靠在床头听歌,听齐秦式的嘹亮嘶吼:这是我的爱情宣言……我要告诉全世界……

    周遥偶然间问:“你妈妈没事了?”

    陈嘉说:“她吃的少。”

    周遥说:“谁让你吃那么多,当然拉得厉害!还是直肠子的,上面灌下面走。”

    陈嘉说:“剩下半只鸡,我妈舍不得吃。她就啃了个翅膀尖,其它部位都让我吃了。”

    周遥说:“哦……那你家就赶紧买个冰箱呗?”

    陈嘉没说话。倒不是没有攒钱准备买新冰箱,他妈妈单位里今年的冰箱票还没分配下来呢。

    瞿连娣不在家,周遥在这个屋里就为所欲为了,听歌一时兴起,又跑出去在厂门口的副食商场买了一瓶啤酒,再来十串羊肉串。

    这种羊肉串是比较小的,每串上就抠抠索索的几块肉,但也很便宜,周大款很豪气地一挥手就是“来十串”!这是在公交车站支个长方型铁炉子的新/疆大叔烤出来的,头戴八角小帽,操着口音热情地吆喝,羊肉串上就撒点儿盐和辣椒粉,就特别的香。那时候社会上人心也淳朴,劳动也光荣,买买提们在北京街头还都是早起贪黑练摊儿挣钱的。

    这阵势把陈嘉都给惊着了:“你干什么啊?”

    “撸肉串啊!”周遥特内行的,“北京人都不吃肉串、不喝啤酒的么?”

    “你一人吃这么多?”陈嘉说。

    “给你买了五串,我自己的五串,”周遥坏笑着,“但是你肚子不好不能吃羊肉嘛,我就都替你吃了哈。”

    “王八蛋。”陈嘉送给他名副其实的三个字。

    瞿连娣在家时,周遥绝对不敢这样,在家长面前可能装了,“学习好”“品德好”“长得也好”的三好男生周遥同学!

    他以前在东北生活的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就是这么混,那边哪个男孩不会喝酒的?刚才在副食店里,他问有没有“哈啤”,竟然没有,只能拎一瓶“燕京”回来了。售货员还以为这男孩是帮家里爸爸爷爷买酒来的呢,谁知道是给自己买的。

    “‘燕京’太淡了,又酸,比水还难喝。”周遥吐槽,“但是在外面放了一会儿,有冰镇效果,像冰啤了。”

    “太过分了……”陈嘉虚弱地窝在床上,只有双眼射出委屈又暴躁的光芒,瞪着他。

    “凑合就当喝水了,这杯我替你喝了!”周遥笑呵呵地干掉一杯。

    “你丫喝酒就像饮驴一样。”陈嘉只能斜眼看着。

    “没事儿,一会儿撒泡尿就没了么。”周遥一笑。

    “撒/尿像灌溉。”陈嘉说。

    哈哈哈哈——痛快。周遥突然往床上一扑,伸手去咯吱人了,掀开秋衣往身上咯吱……陈嘉猛地一躲,俩人这动静就大了,被子都掀开揉成一团。

    陈嘉说“快滚蛋别碰我”,脸色有点儿不自在似的。

    好像没有被人咯吱过,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痒痒肉的。据说,有痒痒肉的才有人疼呢。

    第二天,学校中午午休时间,周遥没有吃中饭,饿着肚子特意跑过来。

    “你又干什么来?”陈嘉穿着一身秋衣秋裤从床上出溜下来,行动力仍很虚弱。

    “你不是说中午要去医务室打点滴吗?”周遥说,“我带你去。”

    “用不着。”陈嘉说。

    陈嘉就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他妈妈带他去医务室打了一次点滴,他听着那一路唠叨,还有医务室里一群阿姨聊天,就浑身不对劲,宁愿自己一个人,不让他妈妈陪。

    “怕你半道上虚脱了,”周遥说,“我背着你也成啊?”

    “真烦……”陈嘉唇边甩出个笑模样,“我自己能走,谁用你背啊?”

    周遥平时说话比较欠,但也懂得关心人照顾人的,更何况,陈嘉就是他最在意的哥们儿。

    周遥帮这人套上裤子和外套,就一路扶着陈嘉,扶去厂子里的医务室。

    打完点滴出来,再把人一路扶回家去。周遥笑:“你怎么软得像面条一样?我都不习惯你这样儿了。”

    “我哪儿软了……”陈嘉走路慢悠悠的,膝盖有点儿晃悠,手脚毫无力气。

    “以前硬得跟你们家掏炉子的铁钎子似的。”周遥说,“这两天你可真娇弱啊!”

    “靠,”陈嘉低声说,“肚子还疼呢。”

    “还去拉么?”周遥问,“我陪你去厕所?”

    “不去。”陈嘉皱眉,“屁/眼儿也疼了。”

    “疼就抱着我啊!来,嘉嘉来抱紧我吧!”周遥走一路就在幸灾乐祸地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陈嘉没抱他,可也确实很狼狈,一手捏住隐痛的小腹。

    经过侧门的时候,迎面又碰见唐铮那小子,胳膊肘里夹了个球往学校的方向走。唐铮抬头一指陈嘉:“啧,你看看你,你还没好利索?……走路脚还撇着,就跟怀上了似的!”

    “去你的。”陈嘉就是脚发软。

    “被谁糟/蹋成这样儿的?”唐铮冷笑。

    “你闭嘴不许乱说啊!”周遥说。

    “别贱。”陈嘉哼道。

    “我贱了么?”唐铮不错眼儿地盯着他俩,盯着他们走过去,摇头一乐,感慨了一句,“陈嘉,老子跟你这儿顶多是撩几句明贱。他,周遥这个小贱人,是对你暗贱!!”

    周遥:“我……”

    “我靠……”周遥一脸蒙逼心有余悸,“什么地方啊?”

    “瞎跑什么,你傻B啊?”陈嘉低声骂他了,“高压蒸汽锅炉房么,从来不能随便进的。”

    “我……我哪知道。”周遥翻了个白眼,无话可辩,自己确实傻帽了。

    男孩子在外面野着,说到底还是做事鲁莽,与危险擦肩而过还懵懂无知。

    厂区小街道对面,就有三三两两的职工走过去,纳闷地回头看他俩:那俩孩子唧唧咕咕干什么呢?不是那谁家的周、周什么来着?看后门的老唐,唐师傅怎么又不在啊又随便脱岗……

    周遥也心虚:“惹祸了,快走吧。”

    陈嘉还搂着他,安抚似的在他后背抚摸几下,结果摸得周遥低声叫了:“疼,我后脖子……有点儿……疼。”

    “怎么了?”

    “哎,不会把我烫着了吧?……”

    “你帮我看看后面,脖子,有点儿难受……”

    陈嘉后来说,周遥你也是虎得二五八万的。伤着了吧,伤着你小样儿的还不知道喊疼!

    所以,周遥也特虎,特别猛,明明长得小白脸一个,以为特娇贵的,其实他没有。从始至终也不吱哇叫唤,更没哭鼻子。

    他一点儿也不娇贵娇气,尤其在陈嘉面前,自然而然的,不能让人家笑话他看扁了他。陈嘉弄破点儿皮难道会哭吗?

    陈嘉说,你去不去医务室?

    周遥拒绝,回家回家,老子才不去医务室。

    周遥所说的回家,是回陈嘉的家,已是轻车熟路。小胡同离厂子很近的,不用坐电车,陈嘉就扶着他后腰,一路不错眼儿盯着他,带回家了。

    俩人猫腰走过路灯下的小胡同,在狭窄的过道里迎面还碰到唐铮。

    唐铮毕竟比他们高一年级,又在外面社会上混的,懂得就多,心思也多。

    唐铮都走过去了还一直扭头盯着他俩,很不忿的,突然一笑,抬手一指陈嘉:“你丫真行!”

    行什么啊?陈嘉白了一眼。

    那时候,根本就还不懂这句话隐含的复杂意味。

    陈嘉是一手帮周遥扒拉着衣服领子,不蹭到皮肉,另一手扶着腰,已经知道周遥是被蒸汽“哈”着了一下。

    “拿剪子,嘶,哎呦……拿剪子帮我把毛衣绞开呗。”平房小屋里,周遥坐在床上,陈嘉帮他脱衣服。

    俩熊孩子,今天就是闯祸了,在外面玩儿太野。以孩子的心性,还是计较着怕被家长骂了以后就不能一起玩儿了。

    “别绞开,羊绒衫呢。”陈嘉说,“我帮你脱下来。”

    陈嘉把两手伸到他的羊绒衫里面,用力撑开,从后面慢慢地套过脑袋,把他脱出来。周遥皱眉,很想吐槽:“完了完了,我的皮完蛋了,我的皮都要掉了吧?我的脖子皮还有吗?……我的脸……”

    “你脸还在!”陈嘉被他叨叨得烦了都,“脸就有点儿红,没事。”

    “我要仔细看看,我脸皮没掉啊?”周遥小心翼翼地抚摸自己,拿着瞿连娣放在小衣柜上的镜子左看右看。

    陈嘉:“……看够了没有?”

    周遥:“哎,担心么,我帅比艾欧里亚的一张脸,本来挺好看的。”

    操,你帅个鬼,陈嘉也想吐槽:“你真应该把脸上揭掉一层皮……揭掉一层你还有一层呢,你就二皮脸么。”

    “哎,就咱们班男生里面,每人发一套可拆解变身的黄金圣衣,是不是我长得最像艾欧里亚?”周遥认真地问他铁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