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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过去,秦桑并未醒转。入夜,应清远远坐在案几边,单手撑着头微微闭眼,秋戈趴在榻旁,紧紧攥着秦桑的手小憩。
接近破晓时分,秦桑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秋戈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去,只见秦桑已是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她,因着喉咙许久未曾说话,干哑不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
秋戈大喜过望,立刻转头叫到:“应公子!姐姐醒了!”
应清连忙起身两步迈到榻边,见秦桑真的已经醒转,赶紧伸手搭上她的手脉,许久之后,笑意终于浮现在了脸上,对秋戈点了点头。
秋戈连忙起身去给秦桑倒水,应清深深松了口气笑望向秦桑:“你终于醒了。”
秦桑闭眼点了点头,似乎还是十分虚弱。
秋戈将水端来,让应清扶起她,小心翼翼的给她喂了几口,看着她憔悴的模样,忽然鼻中有些酸涩,笑着哽咽道:“苍天有眼,姐姐你可算是醒了。”
秦桑不知这两人为何惊喜至此,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方才喝了水,她的喉咙终于缓和了些,此时迷迷糊糊说出的第一句话,让应清和秋戈忍俊不禁。
“我……有点饿。”
应清一听,不禁轻笑起来,摇头嗔怪道:“真没想到,这药不仅能解毒,还能治你这懒食之症。”
秋戈也轻松的笑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俏皮:“姐姐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说完,她便雀跃的往门外跑去。
应清伸手将秦桑的枕头动了动,让她躺的舒服些,而后微微笑着望向她,柔情满目。
秦桑不知自己已是昏迷了月余,静静看着应清的双眼,费力的回忆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此前应是中箭卧床,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应清为她拔箭。
忽然想起拔箭之前萧何所说的那些,面上微微一热,眨眼问道:“萧何呢?”
应清知道她这一个月都在昏迷当中,根本不知自己中毒之事,听她这么一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细细解释给了她听。
秦桑听完后,心中有无数疑惑,可那些疑惑应清也无法解答,只能将那书信递给她看了看。
她看完信后,应清出言安抚道:“现在也是多思无益,他派来的人就在倪镜府中,一会你先吃些东西,等身体好些了,咱们让他过来细细问一问。”
秦桑点了点头,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深吸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应清像是想起了什么,站起了身来:“对了,你醒了的事还没人知道,我先让他们去宫里回禀一声,也好让你母亲放心。”
说完,他便迈步出了屋门。
不一会儿,他回到了屋中,手里还拿着一个纸卷。他走到榻边,将那纸卷递给秦桑,微微笑道:“这是秋戈从华阴带来的,原本我们攻下永寿还打算先回华阴,东西都没带出来。她心细,想着我们大约不会再回去,便将我们留下的东西里,较为贵重的都带
了回来。”
秦桑接过那个纸卷,疑惑的拉开细线,将它展开。
那是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庭院,院里几棵金黄腊梅在白雪覆盖之下灿若星辰,树旁站着一位红衣女子,手中持着一柄折扇,眉眼灵动,仙姿绰约。
“这……这是我?”
秦桑有些意外,这画中分明就是那日在武阴山下,外祖父的院子中,自己立于雪中的样子。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时她的凤尾扇乃是挂在腰间,而这画中女子却是将扇子展开,持于手中。
应清点了点头,坐到榻边微微笑道:“这是在萧何的房中找到的,应是他当日所画。”
秦桑脸上一热,她未想到那一日的情景,竟被他记下,还画了出来,此时再看这幅画,才发觉在他眼中,自己竟然这样好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但她看着看着,却忽然“嘶”了一声,皱了皱眉,偏头不确定的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画有些眼熟呢?”
不料,她这话刚问出口,应清便也惊喜的附和了一句:“你也发现了?”
秦桑一愣,抬头看向应清:“你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见应清点了点头,她心中的感觉更为强烈,似乎这画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是想了许久也未想明白。
应清见她表情越发疑惑,便出声提醒道:“在山中,师父的书房。”
秦桑闻言,恍然大悟,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就是在凤岐山中,在师父的书房内,她曾见过一幅画,画中也是一名女子,身着凤冠霞帔,手持一柄折扇。
当时的她只觉得那女子手中的扇子很是独特,却也没有多想。
这一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在擂台上看见萧何手中的铁扇时会有熟悉的感觉,因为那画中女子手中拿着的,就是那柄凤尾扇!
秦桑与应清对视一眼,瞠目结舌。
师父书房画中的女子手中拿着的竟然是凤尾扇?那么那位女子……
秦桑心中略一细想,就已是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女子是萧何的师母,师父的师妹,魏潇潇?
看应清的眼神,他似是也已经猜到画中之人究竟是谁,秦桑错愕的看着应清,语无伦次的连连眨眼惊道:“师……师父的书房中……为何要挂着……她的画像?”
应清缓缓摇了摇头,也显得很是不解:“我曾问过师父那画中是谁,他却只淡淡说是位故人,我便也没再多问,直到前几日我看见这幅画,才将一切联系了起来,猜到了师父那幅画中的人是谁。”
依古家剑铺的古老前辈之言,师父是在前朝夺嫡之事后带着凤尾扇回到了龙盘谷。再想想那扇子上的题诗,他应该是将凤尾扇作为贺礼送给了新婚的魏潇潇。
而他远在凤岐山的书房中,却有这么一幅魏潇潇身着喜服,手持凤尾扇的画像。
“天啊,这么多年来我只当师父超然脱俗,以为他之所以至今都还孑然一身,是因为无暇理会那些俗事,可如今看来,师父他……”
秦桑不可置信般摇着头,皱眉苦笑了起来。
应清也是微微苦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必当年他在龙盘谷眼看师叔成婚,个中滋味,也是一言难尽。”
听应清这么一说,秦桑心中也觉得有些酸楚:“况且如今,画中之人又已故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师父心中,应该会很难受吧。”
应清微微叹了口气,却又立刻挤出一丝微笑,将那画从她手中抽出嗔怪道:“好了,我将这画拿给你,本是想逗你开心,反倒却惹你这般唏嘘,早知道啊,就不给你看了。”
说着,他将那画重新卷了起来,用绳子系好,放在了秦桑枕边。
秦桑闻言,抿嘴微微一笑,心中微暖,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秋戈便端来了好些热气腾腾的饭菜,却不准秦桑起身,将案几拖到秦桑榻边,硬是要喂给她吃。
秦桑无奈,却又拗不过她,只好乖乖靠在榻上,任凭她一筷子一筷子的往她嘴里喂去。
应清在一旁看着两人这般,也觉得很是温暖,便淡淡笑着,任由秋戈照顾她进食。待秦桑吃完,已是接近午时,应清让她躺下再睡一会,她却因着刚醒,也并无睡意,便让他派人去倪镜府中,让倪镜把那送药之人带来松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