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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官是差点闪瞎眼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后脑勺突突跳着疼,连带着整个脑袋都像被人套住麻袋揍过一顿似的,感觉大了不止一圈。
扶着沙发爬起来的时候,我看着正随着音乐张牙舞爪群魔乱舞的一群疯子,很认真地思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又是个什么人。
偷偷看了眼舞池中的人,嗯,很好,没人注意到我,于是悄悄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
房间最里面隐约能看到两层台阶,台阶尽头是能看到整个房间的望景台。台阶下有敞开式小吧台,那边似乎没有什么人。
整个房间的墙壁上镶满了大块大块的黑色石头,摸上去有些凉。身下是触感很好的真皮沙发,身前不远是一长排大理石茶几,延伸到看不清的黑暗中。
头顶隐约能看到华丽的水晶吊灯,离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吧台,吧台后似乎有酒柜。
其他的细节看不太清楚,实在是因为目前这包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那快要闪瞎我眼睛的闪光灯。
跳舞正酣的几个疯子,在闪光灯下的动作看起来很有点惊悚片的效果,像是老旧dvd卡碟时的样子。每次灯光亮起时,勾勒的轮廓都会和上一秒截然不同,不过看久了反倒有点意思,像是在看卓别林的默剧。
细数了一下后,我发现正在跳舞的是五男一女,几个人的动作都很好看,和那些舞蹈学院的学生们比也不遑多让。
……咦,奇怪,我怎么知道舞蹈学院的学生跳舞什么样?
毕竟我可是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其实我现在有点着急,因为我不知道我和这群人的关系,到底是朋友,还是……像那个在舞池中被人上下其手的少年一样——虽然他给人的感觉十分楚楚可怜并且青涩无比,但我还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是个mb,并且明显久经沙场。
一想到我也有可能是个卖屁股的,我就如坐针毡,简直一秒都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看那几个人一时半会儿似乎不会结束,我干脆挪挪臀部,就着沙发开始往门口蹭。
二十米,十米,五米……越靠近门的那边越黑,我都把眼睛瞪得溜圆发酸了,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咬了咬牙,反正那边正跳得如魔似幻,估计那几个人也不会注意到这边,我干脆猫起腰,蹑手蹑脚地就往门口去了。
“……嗯?”腿好像碰到了什么?
“咦——?!”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难免五体投地的命运,眨眼的功夫就砸了下去。
“……唔!”
“嘶……好疼……!”
没想到砸到了一个硬邦邦又带着几分温软的地方,而且身下的东西好像是活的……这明显是个人啊=口=!
我一个激灵,登时就想爬起来,结果爬到一半没站稳,身子一晃就又摔了下去……估计底下这哥们被我砸得不清。
不过谁让他没事儿闲的坐这么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儿!
我没还没说他耽误少爷我身体落地呢!
这里离门很近,因为是整个包厢的边缘,所以闪光灯基本闪不到这里,也难怪我刚才没有看到这人。
不过竟然在出来玩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这种角落,估计这人也不是什么合群的家伙。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我握着身下这位哥们的手臂,总算能稍微抬起点身子来了。
心底打鼓地悄悄抬头,黑暗中果然隐约看到一张白净却略微扭曲的面孔,我心底顿时有点心虚,“对不起哈,我真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耽误了我的跑路大计,但少爷我还是十分通情达理深明大义,看他被我砸成这苦逼样,就道个歉安慰一下他被砸得七荤八素的身心吧。
那人看了我一会儿,这才动了动嘴唇,“明……你做……去……?”
房间里的音乐声太大,所以即使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公分,他的声音也还是断断续续,听不分明,不过看口型,我大概猜得出他是在他问我要做什么去。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正在跑路途中,顿时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甩开大步就要往门口去。
拽门。
没拽开。
摸了一圈,也没找到开门的地方。
我揉着突突跳的额角,真想拽着失忆前的自己的脖子用力摇晃到死,这到底什么破rp啊?!临门一脚了竟然连锁都找不到!出门之前忘了看黄历吧!
心里抱怨着,手上却也没忘记继续摸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灯忽然啪地亮了,我身体一僵,同一时间,肩膀上猛地一沉,上面立刻多了只骨节分明的爪子,而且力度明显不小。
“陆明远!你个小贱人!今天大家就是因为你才聚一起的!我们都还没走呢,你敢先走一个试试?!”
肩膀上那爪子的主人,看来不光九阴白骨爪十分犀利,连狮吼功也明显是修炼到了臻化之境,在如此强劲的背景音乐之下,愣是一个字都没落地全让我听了个清楚。
很好,原来我叫陆明远。
不过这人为什么叫我小贱人?要知道“贱人”这个词的含义实在太广了,无论是叫操蛋的损友还是水性杨花的mb,明显都合适。
所以我特么到底跟你们是被包养关系还是单纯的好基友啊摔!
敌我关系不明,为了保险起见,我只好迅速回过身,结果差点被身后那人的一头红毛闪瞎眼。
还好我还记得目前是什么状况,立刻勾唇扯出个笑容,对按住我那人说:“我只是想……去下洗手间。”
红毛不知为什么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慢半拍地问我:“只是去洗手间?”
我无奈地点头,心底不禁摸了摸下巴,看他这样子,难道是……信了?
“我还以为你是要走呢!”红毛翻了个白眼,微微放松了钳制着我肩膀的力道。
我心底微松了口气,谁知道下一秒,红毛就又咆哮起来。
“艹,陆明远,你真当我是傻子?你家上洗手间还拎着外套?你是打算用外套擦屁股吗你!”
囧……我看了眼搭在手臂上的风衣,有点紧张。
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正披着这件风衣,估计是属于个人财产,所以顺手就顺出来了,想不到竟然是在这里暴露了。
“呵呵……这不是刚起来觉得有点冷么,我怕出去冻着……”
其实这包间里的温度明显穿短袖都多余,不过为了证明我是“真冷”,我还是伸出手搓了搓手臂。
红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挠了挠头发,一脸不耐地拽着我往里走:“好了好了,洗手间可以一会儿再去,先给我进来!刚才我们跳得那么嗨,就你一个人睡得像个猪头,现在既然醒了,那就继续唱!”
于是我盯着被红头发握得紧紧的手腕,不情不愿地被拖了回去。
因为灯亮了,所以现在我能很清楚地看到这些人都长什么样。
之前跳舞的包括红毛在内的五男一女,现在男的正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发上喝酒吃零食,女的那个则正拿着个话筒在对面墙上的大屏幕上捅来捅去。
随着屏幕亮起来,强劲的迪曲瞬间变成了文艺小清新,原来这里还能唱k。
音乐的旋律很舒缓,听着有些耳熟,我也想不起来叫什么,看了眼屏幕,上面正大刺刺地挂着《被甩快乐》四个字。
……囧rz,这名字是不是略奇葩啊我说?
包间里唯一的妹子开唱了,剩下坐在沙发上的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就只好自己找乐子。
实际上我现在根本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
之前见到的那个小mb,此刻已经毫不避讳地坐到了一个男人的大腿上,搂着那人的脖子,嘴上叼着一粒葡萄往他身下的男人嘴里喂,然后喂着喂着,俩人的嘴就再没分开过。
……身为一名属性不明的失忆人士,我忽然觉得压力山大。
看到另外几个人的眼睛时不时地在我身上扫过,我琢磨着这几个人是不是在暗示我也身体力行,效仿一下那个小mb,顿时更想跑路了。
不过很明显,这在目前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决定,还是找个看起来安全点的人旁边坐着吧……比如那边那个穿着白衬衣,独自一人霸占一整条沙发的家伙,看上去就脾气很好,性情很温和的样子。
据我的观察,他是这么长时间唯一一个没有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的男人,而是一直温柔地注视着那个正在唱歌的妹子!
这样一个男人,在一群意图不明,疑似基佬的男人中间,简直如同白莲花一般,散发着笔直笔直的气息,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坐在他身边后,会被要求嘴对嘴喂食!
于是几秒钟后,刚才还只有一个人的沙发上,果断又多了一个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坐到这张沙发上之后,唱歌那妹子的眼睛就好像再也没离开过这里。
很快我就知道了,我这完全不是错觉啊!
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这妹子有着像狮子王一样霸气侧漏的癫狂发型,但那小嗓音真心不错,唱这首歌的时候那叫一个婉转哀怨,但是这怎么还变唱边冲着我来了呢喂!
“被甩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放弃那渣~回首搜罗~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满基友~没人能把你的幸福没收~你发誓你会活得有笑容~~你身边那位就十分不错~~~”边唱还边冲这边挤眉弄眼。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妹子,怎么总觉得她最后唱这几句歌词里的信息量略大呢=口=?!
难道我一直理解错了方向?这妹子和我身边这位不是一对儿?
“小小,别胡闹。”身边坐着的那个男人,在那妹子的歌声停止后叱道,不过即使在责备那妹子,这人也依旧舒展着眉眼,声音也十分温和。
看来我之前的分析没错,这人果然有个好脾气。
“哈哈,哥~我只是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你看明远不是也没有生气~!”
我不是不想生气,我是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好吗亲!
嬉皮笑脸地对我们挥了挥手后,那妹子就继续去唱歌了,明显是个麦霸。
不过这俩人原来是兄妹啊,亏我之前还以为是恋人。
“明远,小小是小孩子脾气,从小被我惯坏了,你别生她的气。”我正从桌子上拿过一瓶苏打水拧开,就听旁边的男人开口说道。
“没事。”模糊地应了一声后,我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水,这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些。
“刚才有没有摔疼?”身边的男人又问。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似乎也看出了我茫然的样子,便又微笑着道:“就是之前,你准备出去的时候,不是有摔在我身上。”
我这才恍然,原来刚才那个被我泰山压顶了两次的倒霉蛋是这家伙啊!
不过身为无故躺枪的被害者,反而来问我有没有摔疼……
我抬眼望进他的眼中,发现里面正透出几分淡淡的关切,顿时更加不好意思。
“……我没事,倒是你,刚才真不好意思,把你压疼了吧?”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人的时候,我就是没办法像面对红毛一样面上敷衍着,心里却不停吐槽,估计是因为这人看上去太过温和?反而让人不好生出什么其他心思。
“我也没事。”那人微笑着说完,就不再理我,继续把目光落在那个叫小小的狮子头妹子身上,显然并不打算继续和我聊天。
……不聊天更好,正好我觉得有点饿了,桌子上吃的东西不少呢。
刚划拉了一把开心果到手里,红毛和原本坐在那边的另外两个男人就凑过来了,至于那个小mb和他男人,貌似已经滚到哪个看不到的角落去了。
红毛一过来,就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手臂一横就搭在了我的肩膀后面,挑着眉笑骂:“好你个臭小子,哥儿几个今天可是看在你失恋的份儿上才陪你出来的,你可倒好,推三阻四不说,好不容易出来了,还不搭理我们,还特意坐到白少这边,你这是还生我的气呢?”
我一听这话,终于有点琢磨过劲儿来了,看了这么半天,我总算明白过来我应该是他们的朋友,而不是mb了。
毕竟你见过谁家的小mb,失个恋还得被金主们特意带出来吃喝玩乐?真要安慰,估计也应该是在床上才对。
“陆少一向通情达理,怎么会生我们的气呢?”见我不说话,另外两人中的一个笑着开口。
我这才注意到红毛脸上的不豫,连忙接道:“是啊,我没生气。”
结果也不知道我这话是踩到红毛哪根神经了,这家伙竟然立刻就像点着的炮仗一样开始数落我:“你没生气?你没生气你给我到这蒙头就睡?我不就是骂了唐渊几句吗?!他娘的唐渊不过就是个戏子,也值得你为他要死要活的?!跑去当戏子不说,这次的事情还闹得人尽皆知!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啊?我要是你哥,非把你拴家里吊起来打!一直打到你彻底服软儿为止!”
……我,我勒个去!……这话的信息量怎么比小小妹子的还大?!
我这边还没消化完呢,红毛倒是越说越生气,心情一激动,一巴掌就抽到我脑后。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疼得厉害,眼前一阵黑过一阵,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耳边红毛和其他人慌乱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失去知觉,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
“唔……”脑袋好难受,还没睁开眼,我就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小祖宗,你这是醒了?感觉怎么样?”旁边立刻传来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好听男声。
“好闷……”模糊地抱怨了一声后,我刨了刨身下的被子,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这是趴在床上呢,难怪胸口那么闷。
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后脑勺陷入枕头的一瞬间,一股尖锐的疼痛让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疼疼疼疼疼……!”
颤颤巍巍地捂着后脑勺,我忍不住内牛满面……好,好大一个包!
“……我就晚说了那么几秒,你怎么就去碰了呢。”之前的男声带着几分好笑。
我揉着因为疼痛而水汽上涌的眼睛看过去,视野中出现一张斯文俊朗的脸,上面带着几分放松和戏谑的笑意,明显正在幸灾乐祸。
……这人明显认识我,只可惜我完全不认识他。
而且明知道我难受还嘲笑我,我决定讨厌他!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又换了个地方啊?
扭过头不看那人,我眯着眼睛看了看我所在的地方,好像是……病房?然后我这才想起来,在我失去知觉前,和我在一起的明明是另外一群人。
对的,我清楚地记得,我是被人一巴掌抽晕的。
一想到那个暴躁的红毛,我就忍不住转了转脑袋,下意识地寻找,然后意外地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到了红毛和小小妹子。
虽然我认识他们的时间一共也没超过一个小时,但醒过来之后发现他们还在,不知为什么竟让我松了口气。
“我的大少爷,你可总算醒了,”注意到我的目光,红毛夸张地大大松了口气,然后立刻抱怨起来,“您老人家要是再不醒过来,小小这家伙非把我活拆了不可!”
“我哪有那么闲?拆你我还嫌浪费力气呢!再说,根本用不着我来教训你好不好?等一会儿陆大哥来了……哼!”小小妹子不屑地瞥了眼红毛,然后扭头看了眼站在我旁边正要起身的男人,对我努了努嘴,阴阳怪气地道:“你堂哥可是照顾了你一晚上呢,还不快谢谢人家。”
我条件反射地看向旁边的男人,说了声“谢谢”。
然后被男人拍了拍肩膀,笑着责备:“跟我还客气什么。”
……不好意思我和你不熟!
据说是我堂哥的男人去了洗手间,小小妹子和红毛一看他离开,就立刻都蹭了过来,围着我团团转。
我笑着看他们俩,指着洗手间的方向问:“他是洪水猛兽么?刚才他在的时候干嘛都离我那么远?”
红毛了挠头发,脸上带着几分焦躁和愧疚:“谁让他一听说是我把你弄进医院后,就一直用那种要笑不笑的眼神儿看我?看得我浑身直发毛。不过你堂哥这人平时看起来总笑眯眯的,一生气起来倒也挺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