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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香香当天就做出了第一批月饼,只是做好的月饼并不能拿出去卖,还要放在密闭的容器中回油两三天。
三天后,董香香才带着第一批月饼,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一看,她做得月饼当真跟普通的月饼不太一样,不止外观精巧,饼面上还带着旧时的吉祥纹路,里面也蕴含着丰富的馅料。
吃起来外皮口感松软,馅料甜糯却不油腻。对比着供销社里卖的月饼,董香香这月饼实在强上太多了。
而且,董香香这儿也不要票,月饼4毛钱一块儿,也不算贵。
一时间,这些月饼遭到了疯抢。就连那些比较贵的五仁月饼,蛋黄月饼,瘦肉月饼也都被抢光了。
到最后,没买到月饼的人围着董香香,不上她走,约定明天还继续卖月饼,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董香香也没想到提前卖个月饼,生意竟是如此火爆。如果不是她早上起来,灵机一动,特意藏了几块月饼给谢三和老太太。指不定小谢老头是不是还要跟她闹别扭呢?
董香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着车就往家里走。可巧的是,谢三竟不在家,反而是老太太坐在树下,躺在摇椅上等她呢。
顿时,董香香就觉得有点尴尬,她知道肯定是谢三嘱咐老太太等她的。
老太太反到没想那么多,一见董香香回来,就笑眯眯地招待她。“香香,你回来了。赶紧坐过来,凉快凉快,眼看着就要立秋了。偏这天气还是闷热得厉害,你别在中了暑。”
董香香连忙坐了过来,老太太也递一个毛巾给她,还给她推过去一杯茶。董香香不好意思麻烦老人家,连忙说道:“您歇着,我自己来就好。”
老太太知道不好意,也就任由她自己喝茶了。待她一碗茶下肚,老太太才笑眯眯地说:“有人找三儿去帮忙看画了。他去了,中午大概也不回来吃饭了。就嘱咐我,给你喝茶,别在热着你。”
董香香红着脸说道:“我哪里像他说得那样矜贵,下次他再说这话,您就当没听见吧。”
老太太却笑道:“哪有这样的?三儿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上心过。他吩咐的事,我老太太自然就替他办好了。香香呀,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直接受了就是。就让他多费费心吧!”
老太太一说,董香香就更不好意思了。老太太也知道她面皮嫩,很快就转开话题,跟她聊中午吃什么好。
董香香这才静下心来。和老太太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忙和去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董香香就把打算送月饼给陆洪英他们的事,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听了这事,自然也是愿意的。就笑眯眯地说道:“好姑娘,你竟想得这样周到。三儿那些朋友,都是至交。家里落难,那些人没少帮忙。往年三儿也会照应他们,却还真没送过月饼呢。”两人商量着
,也就把这件事定下了。
偏偏,谢三接连几日都很忙,只有趁着吃完早饭,和董香香碰到面聊聊。两人才刚开始热恋,谢三从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一时间就有些失了分寸。在对待董香香的态度上,他经常都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若是情况允许,他当真会听了陆洪英的那些话,想方设法地好好追求
他们家小丫头。
只是现在挣钱的正事来了,他那骨子里的精明也就恢复了大半。
他自然也关心董香香,不知关心她的身体,还问了她这两天买卖怎么样?董香香自然就告诉他,月饼卖的很好,生意一切都很顺利。谢三随口也告诉她,自己正在忙的事。原来是有人家里收藏了一副古画。只是家里的日子实在不好过,老娘又生病了。不得已,那人就想把那副名家之作卖出去。经人介绍,知道了谢三哥的大名,就找上
谢三当个中间人,帮忙谈谈价格。
谢三去那人家里一看,那画倒真是好东西。倘若不是谢三想跟着董香香结婚,当真就要把那画拿下了。
不过,现在既然请他做了中间人,如果把这画谈个好价钱,他倒是也能赚一笔不菲的酬劳。刚好,这时有位港商老藏家,愿意出两万块钱买下这画。
谢三心里觉得出价太低,糟蹋了这画。就劝着画主先不要卖,他再继续帮他谈谈价钱。画主自然是答应了。所以,这些日子,谢三都要忙这件事了。
董香香跟谢三一聊,就听出来了,谢三很喜欢那副画。于是,就温声劝道:“那不然,你把那画拿下来吧?”
“什么?”谢三听了她这话,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香香,你的意思是让我把画买下来?”
董香香点了点头。“你现在手上的钱够么?不够的话,咱们可以凑凑,我这里还有几千块。”
谢三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微沉。“哪里用得着你的钱,我干了这么多年,几万块钱,还是拿得下来的。”
他骨子里有点旧时男子的气节,媳妇花他赚得钱就行,他花媳妇攒下的私房那是万万不能!
董香香早就了解他的脾气,见他沉了脸,倒也不生气,只温声劝道:“那你就去买下来,还犹豫什么?”
董香香说到里,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谢三自然不能被她小看了,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你不是要开八珍斋么?还要全国连锁,我怎么也得给你准备铺子吧?”还有结婚,办喜事,特别是彩礼钱。许家现在那么有钱。许母一开口,就要给董香
香买房置办铺子的。
到时候,他若送上一副古画作聘礼,那厉害的丈母娘能认才怪。
董香香听了他这话,脸一红,怒道。“哪里像你说得那样急,我这铺子一二年根本就开不起来。就算要开,一个门帘足以。万事总要一步一步起,我什么时候跟你要铺子了?铺子,我会自己攒钱置办的?”
谢三听了她这话,顿时觉得很好笑:“你要拿自己存的钱帮我卖画,却不许我攒钱帮你买铺子?这丫头真是好不讲理!”
董香香听了他这话,也忍不住笑了。“不如这样,你先把你喜欢的画买下,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吧。至于铺子,我就跟你说说,你又急什么?”
“好好,我去买买看吧?倘若那画买下了,将来也送你。依我看那画留在家里传家也不错,实在不行过几年,那画的价格翻番,在卖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卖不得。”谢三正色道。
董香香却斜了他一眼。“我又不懂那些,你送画我干嘛?”
谢三摇了摇头:“以后,我有好东西,自然总要让你收着的!”
“我才不管你!”
两人又说了几句,然后相识一笑,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只是董香香虽是忙着卖月饼,每天回家却有茶喝。谢三晚上回家,也总有糕饼吃。两人都忙,谢三回家也晚。就让董香香自己在书房里继续练字。第二天,董香香总是能看见小字批语,或者谢三留小的小
诗。她倒觉得这样传递消息,倒也别有情趣。
董香香总是等着谢三回家,有时候也借着夜色,在院子里跟他闲聊几句。
只是谢三这人在这方面守礼得很,决不轻易越雷池一步,自然也不会在晚上,跟她同处一室。
有时候,董香香分明能在谢三的眼中看见一抹光火。她也知道他是喜欢着她的。然而,下一刻,他却板着脸,又变回来那副老夫子的模样,催着她赶紧回屋睡去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忙呢。
总是弄得董香香有些哭笑不得,她觉得这人简直就是自相矛盾。只是,又总是因为他这自相矛盾感动不已。有些男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一个唾手可得的玩意,随随便便就摆布了她的人生,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些男人却待她如珍似宝,半点不敢轻薄了她,只想把她娶回家里,跟她好好过日子,陪她
一世。
想到这些,董香香再次忍不住感谢上天,给了她这样一个重生的机会。让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从新跟这样的谢时燕再次相遇。
这一夜,董香香睡得很沉,在梦里她早早就嫁了谢时燕。
结婚的时候,她穿了一件谢时燕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大红旗袍。婚后,他们虽然也会闹些小性子,却一直过得很美满。
三十年后,谢老头突然嫌弃起,他们结婚的时候办得不够体面,非要拉着她去重拍结婚照。她那时候还是会宠着他的小性子,自然就陪着他去了。
他那时候,已经很有名望,特意找了有名的摄影师。他们当真是婚纱,唐装,旗袍,各种礼服都穿了,足足拍了一大本相册。谢老头还特意洗了一副婚纱照,悄悄挂在卧室里墙上。
她就取笑他,真是个闷骚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臭美呢。
谢老头却绷着面皮说,“你哪里知道,就算你一把年纪了,也漂亮得很。”
她就笑:“我看你是越老越会说甜言蜜语了。”
他就突然侧着脸,冲着她亲过来。在碰触到一刻,董香香红着脸惊醒过来了。
董香香也没想到,她经过了前后两世,居然还做上春梦了。
第二天早上,她忍不住盯着小谢老头的薄唇看了很久。这人性格这么别扭,结婚后真的会一言不合,就霸道地吻过来么?
董香香胡思乱想的,脸就有点红扑扑的。
谢三发现她不太对劲,于是忙伸出手掌,摸摸她的额头。“你该不会真的中暑了吧?看你脸红的,不然,我今天还是不去了,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董香香羞耻地拍开了他的大手,急忙说道:“我根本没病,是你看错了。”
谢三却又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呀,你脸又更红了!”
董香香气得又怕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不是最守礼的么?哪有胡乱对姑娘家动手动脚的?”
谢三嘴角抽了抽,一脸趣味地说道:“原来你在害羞呀?哎呦,小董老太太也会害羞呀?”
董香香才不会承认,又瞪他一眼。“我分明就是被你这人气得。”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又各自忙去了。
董香香还在忙着做月饼赚钱,随着中秋节的临近,很多人大老远闻风而来,买八珍阁的月饼。
没办法,董香香做得月饼一天比一天多,却仍是不够卖。
通常,她大早晨刚登着车过去,月饼就被抢光了。有人也建议她,下午也过来卖月饼吧。谢三却生怕她中暑,坚决不许。
没办法,董香香只能把两个大盆,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拉过去买。这也仍是不够卖的。
另一边,谢三也在忙着谈那幅画的买卖。他在外面行事,自然沉稳了许多。
那位港商藏家也是玩画的行家。他虽然喜欢这画,却也不急着买,甚至还想再压价。他一连看了几次,总想找出点这画的不是来。还曾经怀疑过,这画是民国画家仿出来的。
谢三却冷笑着,一一跟他辩驳。谢三自小就跟祖父学这些东西,那个奸猾藏家自然辩他不过。
这藏家也曾动过暗中收买谢三的心思,偏偏谢三不吃他这一套,不为金钱所动,一心只想帮着卖家把这画卖出好价钱。
画的主人也把谢三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自然很信服他。一时间,就真把画全全托给了谢三处理,不在自乱阵脚。偏偏那位藏家早就摸清了卖家底细,打量着这里的人生活水平低,竟咬定2万一分不涨。画主也急了,都忍不住要妥协了。谢三却示意他先不要答应下来。画主看懂了谢三的意思,在狡猾藏家威逼之下,顶
着压力还是没同意。说是还要在考虑一下。
那藏家也故作姿态,说是只等一天,过了明天再不卖,这画他也就不要了。
一回头,谢三就在私底下对画主人说:“他给这价格实在太低了,不然我出2万5跟你买下算了。2万5其实也是糟蹋画了,只是我一时也拿不出再多。不过,倘若我买了你这画,自然也就不要你酬劳了。”画主一想,谢三哥这人果然是个实在人,一直兢兢业业帮他谈不说。也从在他面前说虚话。只可恨那港商藏家实在太欺负人,反复谈了几次,就是看准他们这边急用钱了,就死命往下压。他觉得与其卖给
那个资本家,还不如给了谢三哥算了呢。
画主当场就想把画卖给他。谢三却让他再多考虑一天,倘若明天他还是决定卖,他们就签下协议,一手交钱一手交画。
画主听他这么说,更觉得小谢人品贵重。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刚好那天中午,谢三谈完画的事,正往家走。就在街上遇见了汤家老三,他心里一思量,就把汤晨带回家来。
他们到家的时候,董香香已经开始做月饼了。
一见她高中同学汤晨突然走进院子,董香香整个人都懵了。还是,谢三忍不住喊了她一声。“离炉子远点,仔细烫着。”
董香香这才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柴火,上前就跟汤晨打了招呼。汤晨在谢三上次去昌平的时候,早已经知道了谢三哥和董香香的事情。念书的时候,他也是很欣赏董香香的为人的,于是就笑道:“董香香,甩了那个姓许的坏胚,跟三哥在一起,也算是天定姻缘了。对了
,我也算你们之间的媒人吧?将来办喜事的时候,一定别忘了通知我,我也要过来讨杯喜酒喝的。”
董香香被他说得脸都红了,倒是谢三护着她,刺了汤家老三两句,就把这事顺过去了。
董香香又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汤晨也一一说了。“你家里现在一切都好。你们小西庄在县城也算有一号了。不止是你们庄上,现在很多庄子都跟着你们种瓜子了。对了,现在,你们小西庄又叫‘瓜子庄’,你妈现在也被叫作‘瓜子婆’。所有人都说,你妈是极
能干的,都能把瓜子卖到全国各地去了。”
董香香也没想到,短短两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突然就想起当初陈小英签下的那些单子了,一时间心里也非常激动。
汤晨又把许母夸奖了一番,说她是罕见的女强人。董香香也是一副与有荣焉。
这时,反倒是谢三提醒她。“你不是在做月饼了么?还不赶紧拿一些,好让汤晨给你母亲捎回去。”
董香香连连应道,这才忙着去准备月饼了。
谢三也拉着汤晨进到屋里谈事情去了。等到他们走出来,董香香已经用草纸包好了两包月饼,递到汤晨手上。
“一包是给你的,拿回家过节吃吧。另一包,就麻烦你给我妈带去吧!”
汤晨看了谢三一眼,就痛痛快快地就答应下来。他是有急事的,当天就要回县城去,也不便在谢家久留。很快,就跟他们告辞了。
董香香这时才知道,是谢三哥特意把汤晨拉回来了。就为了让她有机会给母亲送月饼。一时间,她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感激。
若不是谢三哥提醒,她做月饼买卖已经忙昏了头,光顾赚钱了,竟连母亲的过节礼物都忘了。
只是她抬起头,看向谢三哥那双幽深的眼睛,一时间,竟也说不出口什么感激的话。最后,只得抿嘴笑了。
谢三看着她笑,自然也跟着她微微弯了弯嘴角。他的笑容是极清雅的,董香香看着他那微微上弯的嘴角,却有些移不开眼。
最后,还是他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温声道:
“这些日子,咱们两个都忙昏头了呢!”
“可不是么,亏得三哥心细,帮我想着!”董香香软软地说着,有些像撒娇。然后,就见那人的眼睛,似乎越来越温柔了。
有那么一瞬间,董香香还以为,他真的会一言不合,低头吻她。
可那到底只是梦里发生的事,现实就是,小谢老头清了清喉咙,对她说:“香香,你那炉里的饼好像已经好了。我都闻到香味了!”
“唉?”董香香惊了一下,急忙跑过去看烤炉了。
谢三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迈着四方步,缓缓地回房去了。
……
第二天,谢三就跟画主人写了买画字据。当天下午,就跟那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狡猾的藏家拖了两天再去打听,方知到了嘴边的肥肉,竟被谢三截去了。顿时,他心中对谢三这个中间人极为不满。
一气之下,就想花钱找人,收拾谢三一顿。最好是逼着谢三把那幅画低价转卖给他。
可惜,他找中间人一打听。那人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这还真就不行。谢三那人,还真动不了他。”
那奸猾藏家一听这话,就直皱眉:“你这话可当真?我多花钱难道都不行么?”
中间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真不行。你想找小混混整治谢三,可谢三有个过命交情的兄弟,也是地头蛇。那人以前出来混过,结识了不少朋友。后来他坐牢出来,虽然改走正道了。可是,他出来一招呼,很多人都会给面子。
到时候,不但没人接你这档子事。反过来折腾你,倒是容易得很。而且,谢三背后有人,你交好的那些人物,还真未必惹得起人家。”
奸猾藏家自然听懂了他这暗示,顿时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他本以为谢三只是个跑腿的中间人,那里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最后,没办法,他就只能吃下了这个闷亏。只是,自此他就记住了谢三的这个名号了。他在收货的时候,也暗中打听了很久。只是众人都说,谢三有靠山。却又说不出他靠山是谁?更多人又说谢三这人命不好,谢家人在旧时曾经显赫过,现在除了
谢三都死光了。一时间,他也就听了个云里雾里。心中暗想,谢三莫不是编出来的靠山吧?